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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暮容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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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云之巅,云落雪背对着他,依旧是那一身雪袍,三千青丝随风而动,轻柔的拂着脚后跟。她整个人,像剪纸一样清丽,像水墨山川一样神秀。他站在她的背后,越看越喜,越看越爱,忍不住的便想上前,将她拥揽在怀。

    “洛竹!你胆敢骗我!”

    一声轻喝从背后响起,他猛地一回头,一个精致无双的人儿站在远方,一身九层叠萝裙飘飘欲飞,一对赤火红莲殷红胜血。

    “秋霓!”

    “别叫我,看剑!”

    剑光就如情人的眼,一眼辩尽秋月。只是此时,那秋月带着无边的杀意,袭得他浑身如置冰窖。

    眼见得一剑穿心!

    “啊!秋霓!”

    洛竹一声大叫,坐起身来,眼前犹自惊现着那一道剑光。梦中那一剑,刺得极其真实,梦中的人,也让人难以分辨此景真伪。

    半响,他回过神来,四下一打量。

    这里是哪里?

    雪色的丝帐,帐上刺着一朵朵碗大的蓝忧昙。被子华丽而柔软,有着淡淡的清香,略微一嗅,那清香便丝丝缕缕直往神魂里钻。有些甜,有些绵,更着带说不出的微寒。他伸手粘起一根长发,发长三尺,色彩微微泛紫,绝对不是他的。

    屏风如扇,扇面上亦描绘着忧昙。

    再往外走,小小的屋里,陈设极其讲究。金鹤的嘴里,衔着烛火。烛火摇曳,映着寥寥而起的檀香。檀香绕了满屋,满屋都是浮烟。浮烟四掠,精致而小巧的矮桌雕花描叶,桌上置着黑白纵横的棋盘。

    残局未尽,人已不在。

    这是个女子的房间!

    洛竹瞅着床下那对刺着蓝忧昙的绣花鞋,一阵迷茫。难道,难道一失足,成千古恨!这也太扯了,啥感觉都没有嘛。他挣扎着身子想要站起来,却猛地一阵天旋地转,碰的一声倒在床上。

    痛!

    浑身上下的痛意从四肢八脉传来,可是他却仍然挣扎着坐了起来,掏出身上最后的五颗灵石,努力的盘着双腿,运行着五行灵法。

    五颗灵石很快耗尽,他感觉伤势略微好了一些。暗忖:最后出洞时,自己被不知明的妖兽击中,昏迷了。如今看来,应该到了暮雨城了,难道,那兔子的主人,就是晴儿!

    他试着站起来,腿软,几翻都没有成功。

    “唉!”

    洛竹一声长叹,伤势太重,灵石耗尽,现在他连起床都起不了,完完全全的成了一个废物嘛!

    “吱呀!”

    门开了,探进一只绣花鞋,那鞋子的样式和床下的一模一样。

    她进了屋,掩上门。从屏风里看过去,隐约可见华丽的身影,金底,蓝花,暗纹遍布。以她的身份,应该戴冠,而不是步摇。可是她却插着步摇,行走之时,那步摇脆脆作响,就像风铃。

    “你醒了?”

    她走过桌前,顺手将桌上的棋盘撤去,提了小矮桌,转过屏风。将他身下的枕头竖放,扶着他靠好。再把那小矮桌放在床上,盈盈一转,转出了屏风,再回之时,她的手上已经多了一个食盒。

    “翠荷炉鱼、金丝雪啄、乌头缠凤、雪藕燕汤……”

    她轻声的报着菜名,对他的满脸茫然,视若不见。随后,她夹起一片鱼,凑到他的嘴边,嫣然一笑:“来,张嘴!”

    “……”洛竹眨着眼睛,傻了。

    “啊!”她微微启唇。

    “啊!”

    她把鱼片塞到他的嘴里,笑着问道:“好吃吗?嗯,来,再喝点汤。”

    洛竹完全的跟不上节奏啊,

    从她一进来,行云流水一样的来来回回,他都说不出一个字。而她,好像也不准备让他说话,端起了一碗汤,盛了一勺,搁在嘴边吹了吹,笑道:“啊!”

    “啊!”

    汤不错,不咸不淡,不冷不烫,一入喉咙便润滑一片。洛竹吞了汤,赶紧张嘴,想说话。

    “别说!”

    她宛转低笑,一勺一勺的往他嘴里灌,灌得洛竹翻白眼。最后,洛竹好不容易得空,问道:“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洛竹只得再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看着他,笑道:“你被我救了,所以在这里。你睡了三天了,差点死了。在要死的时候,被我救了,没死成。那洞里,有妖兽。别问我,我是谁?我会告诉你,我是晴儿。至于那兔子,它就是一只兔子!”

    “这……”洛竹傻傻的看着她,他想问的,她全都给答了,但答得不清不楚,也不容人再问。

    “哦,对了!你的狗,也差点被人杀了,又被我救了。你欠我很多!”

    “我在做梦吗?”

    “没有,该你做梦的时候,还早着呢!”

    她甜甜的一笑,又给他塞了一片鱼。看着他呆呆的把鱼吞到肚子里,她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洛竹吃完了鱼,叹了一口气,继续问:“这倒底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反正你被我救了。”

    “我的狗呢!”

    “在外面和兔子打架!”

    洛竹仔细一听,果然,外面传来一阵咆哮,好像正是自己的宠物,坨坨!他揉了揉脑袋,觉得这一切好不真实,好诡异。眼睛突然转过了她的头发,微微泛紫,再一掠她的鞋。轰,脑袋热了。

    “这是你的床?”

    “是的!”

    他指了指床下的鞋:“这是你的鞋?”

    “是的!”

    “那,那这根头发……”

    “是的,你想问什么,你想知道什么?”

    她歪着头,打量他,眼睛里带着戏谑的笑意,慢慢的说着:“你是仙师,你帮我报了仇,让我杀了言秋雨,可是我喜欢他。杀了他,我就没有喜欢的人了。”

    “然后呢?”

    “然后,你就又来这里了!”

    “那,我们有没有……”

    “没有,你想有吗?”

    她开始脱鞋,脱了鞋,她钻上了床,坐在他的对面,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玩物,被她看得寒渗。他拼命的坐起身子,将身前的桌子放到床下。下床,走向外面。走得虽然歪歪斜斜,但却走得坚决。

    “你去哪?”

    “回云奕十三山!”

    “吱呀!”

    门再次打开,他身体未复,屋外极冷,铺着厚厚的雪。坨坨正在追一只兔子,那兔子迅捷无比,它追不上,便吐火,一道火线飞来,险些烧着自家主人。

    “走!”

    洛竹挣扎着爬上了坨坨的背,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不过他懒得管。反正,事情都已经完结,是该回去了。

    “你真的要走?”她站在雪中,没有穿鞋,只得这一会,便冻得嘴唇发紫。

    他回过头,认真的说:“晴儿姑娘,谢谢你救了我。但我真得回去!”

    他说的没错,他得回去,回到他的轨迹去,他要努力修行,不到半年后,他要去参加门派大比,他要入内门,要去凌霄剑派,要将乾坤殿竖立起来,要娶两个天之骄女为道侣。这一切,紧密的凑在一起,都得一步步来,不容有失。

    这里虽好,却非留恋之地。

    “你真的要走?”她再问。

    “嗯!”

    他头也不回,拍着虎鹰的头,示意它远走高飞。

    她低喃:“你还是不能动的时候,听话一些。”

    说完,她拍了拍手,那兔子跳到了她的怀里,她伸指一点。那兔子身上暴起一团光芒,无边的气势,瞬息之间直展。洛竹的身子,被那气息罩住,连人带狗动弹不得。

    她认真的对着兔子说:“你去,给我把他打得下不了床!记住,只能下不了床,不能再有别的!”

    “遵命!”

    她一扔兔子,兔子飞到半空,伸着前掌一点,洛竹便开始哇哇的乱吐,吐出了鱼片,吐出了燕汤,吐出了鲜红的血液。

    “咯咯咯!”

    他身上的经脉寸寸暴裂,它又飞了过来,从头到脚的一阵梳理,经脉复位,对他的身体没有半分损伤,但他却再也没有半分力气。真的是,想死,死不成,想活,活不了。

    他倒在地上,看着天上的雪月,意识清醒,却半个手指头也动不了,就连嘴巴都动不了。

    她走过来,一双未着鞋袜的小脚冻得通红。

    她蹲下身子,废力的抱着他,往屋里拖。她好像真的没有修为,拖得极其废劲,在雪地里留下了一窜,拖曳后的痕迹。

    “你,你,你现在,乖多了!”

    他躺在床上,她坐在床边,急剧的喘气。

    “啪啪!”

    她拍了拍他的脸,站起来,说道:“我要去忙点事,一会回来。别怕,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她穿上鞋,走出屋。在屋外的墙角,立着两个只露出眼睛的血袍人,血与雪,分外刺眼。她从那两个血袍人中间穿过,两个血袍人,紧随其后。

    一路默行,一路无声。

    一刻钟后,她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椅子描龙绘凤,衬得她极显威仪。此时的她,一点也不像在洛竹面前如小家碧玉般的温柔,更像个女皇,当然她本来就是女皇。

    在她的身下,低头站着那两个血袍人。在血袍人的身下,置放着八口锅。

    那八口锅里,正在冒着滚滚的热浪。在那热浪里面,有八个人正在张着嘴无声的惨叫。

    她问:“他们会不会被煮死了?”

    一个血袍人答道:“姑娘放心,我们只是将他们的感观激发的更敏锐,又将他们的修为和法力都只封掉一半。以他们的修为,还不会被煮死。只不过,却会感觉到自己正在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被煮熟!”

    “哦,那就好!”

    少倾,她指着一口锅,说道:“把他提出来!”

    她看着那个趴在地上,像坨烂泥一样的人,问道:“你叫徐忍?”

    徐忍全身都在痉挛,面部的表情不断的变幻,他被这些人以特殊的手段激发了敏锐的感知,任何一点痛楚,都会被放大十倍、数十倍。他觉得自己能闻见自己的肉味,并且感觉着它们正在慢慢的变硬,那是一种无比恐怖的感知。

    “我在问你话呢!”

    “要杀,你,就杀!”

    徐忍觉得自己已经把牙咬碎了,吐着自己也辩不清的字句。

    “把他扔进去,继续煮。换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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