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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青玉莲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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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光散去,紫云擒着映雪剑缓缓而落。依旧是那一身的青袍,再无半点色彩。可是,在洛竹的心中,她却美极。

    “辟谷中阶了!”

    紫云微微一愣,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进阶中阶,嘴角浅弯,对他颇是赞赏,随后又问道:“又要出去执行外事任务?”

    “洛竹资质愚钝,只能笨鸟勤飞!”洛竹行了一礼,朗声说道。

    紫云按着剑,身子微仰,笑道:“嗯,勤能补拙,守拙而意定,方能砥砺风雨。不过,人亦如剑,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不可妄自尊大,亦不可妄自菲薄。你的意志,你的精进,我都看在眼里。洛竹,且行且看,只要胸中藏剑,自有掠苍入云的一天。随我来!”

    紫云摇身而入院内,洛竹亦步亦倾,刚一入院,暗香浮冥而来。满树的梅花,开了,开在这初雪之际。

    他看着前行的紫云,一身青袍含雪,就如那树梅花一般高洁,不由自主的,念道:“梅花似雪,似梅,似雪,似与不似,都是奇绝!”

    “哟,你还知道奉承我啊!”紫云回过头,微微一笑,就着那满树的梅花,格外英俏。

    洛竹笑道:“师叔,你知道,洛竹这不是奉承!”

    “不是奉承,就是最大的奉承!进屋来,我有好东西要给你!”

    入了屋内,紫云便托了一物在手,这物是一朵玉青莲。她掌心一翻,那青莲冉冉而起,法力一灌,随即青莲一转,荡起青光如丝而垂。

    紫云笑道:“这是下品一阶护身法宝青玉莲衣,可抵筑基中阶修士全力一击而不散。若是法力得继,便可持续。你出外事任务极是危险,有了它也可多点保命手段。得来不易,你要好好珍惜。就当是我恭喜你修行晋升了!”

    “师叔好意,洛竹心领,可是法宝,还请师叔收回。”洛竹哪敢接这青玉莲衣,紫云初入内门不久,比不得云秋霓是精英弟子,她自己好像都还没有护身法宝,而且,她既说得来不易,多半也是与人厮杀一翻而得来。

    紫云淡然一笑,知他心中所想,不过这青莲确实是为他而抢的,哪能容他拒绝,说道:“你知道,我只喜梅花。这青莲,又是男子贯用的法宝。难道,在你的眼里,你师叔,就真的是个男的不成?若是你受之不安,等日后,你若是有了梅花法宝,再来给我!”

    “师叔,洛竹受之有愧!”

    “哟嗬,你现在能耐了,连我的话也不听了是吗?”紫云微怒,手一扬,映雪剑已在手,直接抵住了他的喉咙。洛竹无奈,唉,怪道乎,都说剑修三言不合,便要开杀。即墨如此,秋霓如此,她亦如此。

    “成了!挺好看的!”

    紫云将那枚青莲别在他的左胸,退后一步,仔细打量。但见他,身姿修长,眉目如刀削,一笔一刀都是奇妙,恰恰的勾勒出俊秀如玉。原本他那一身的青袍,过于单素,可是经得这青玉莲衣一衬,二者顿生呼应。人如莲,莲如人,似幽似绝,若朗若星,端的是个出污泥而不染,卓尔不群的英姿少年郎。

    良久,紫云神情一阵微谔,单手一抚,心静已平,说道:“小洛竹,你真的长大了,最近,我经常听得出任务的同门在议论你。今年的大比,你去吧!是玉,便不应该长期的跌在泥潭里!”

    洛竹抚着胸前的青莲,青光泛过,染着他的五指,他心中感概不已,紫云师叔待他真的是恩重如山,笑道:“正是要去,到时,还要请师叔为我助阵。”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六年前,我深信不疑,如今,亦是。过来,你的冠歪了!”紫云低声一唤,洛竹的羽冠歪了。

    洛竹正要自正头冠,她却已迈了过来,替他打理。洛竹已经快十六岁了,身量比她还要高些,她不得微微掂足。一阵清冷似梅的香味,直入神魂,洛竹心中一飘,眼睛却转到了屋外。此时,在那屋外,站着一个人,这人是萧九。

    “师叔!”

    “别动,马上就好了!”

    从萧九的眼光看去,屋内的紫云正伏在洛竹的怀里,他眉锋一冷,一振剑光便插向天际。振剑之时,动静惊起了紫云,她回头一望,唇间微启,却幽幽一叹,闭唇不语。

    洛竹大急:“师叔,追啊!”

    紫云冷声说道:“追之何益,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你不追,我追!”

    洛竹岂敢让萧九误会他和紫云,紫云师叔和这萧九的事,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二人如雾里隔山,打着太极拳,你一拳,我一拳,就是不动真格的。正好,逮着这机会,给他们挑明。拍了一张神行符,朝着萧九的方向便追。

    萧九的剑光极快,赤红剑光一阵呼啸,便往那耀日峰插去。正要进峰,却听得洛竹在身下,扯着嗓子嘶吼:“萧九,你给我滚下来!”

    “哼!”

    萧九面寒如水,却不理不顾,纵剑要走。洛竹大急,叫道:“你没个卵子的,敢不敢下来和我大战三百回合!”

    “就你!”

    萧九再也忍不住,一转剑光,剑光挑起十丈,遥遥便是一斩。洛竹身形一晃,将身避过,反手一剑,迎上他的剑光。

    “叮叮叮!”

    一阵脆响接连不断,萧九摇剑而下,擒剑指着洛竹,喝道:“你是谁?报上名来,萧九剑下,不斩无名之辈!”

    “唉!”

    洛竹长叹,这家伙,还真被紫云师叔说对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就错怪紫云,真的是没个没头没脑的货。

    “我是洛竹,幻月城的洛竹。六年前,五灵根的废物。”

    “废物,洛,洛竹,小屁孩?”

    “对,正是我!”

    萧九执剑在手,眉间一阵思索,总算是把这人认出来了,一眼撇见他胸中那朵青莲,这正是他和她杀了一个筑基中阶的修士,好不容易夺得的,心中更怒:好呀,你居然和这个小毛孩搞在一起,枉我,枉我。他气怒发狂,便欲拔剑再起。

    “停!”

    洛竹瞅得这厮要发狂,心中虽怒,却为紫云暗喜。他若是真待她没有情意,断不会如此忘形失态。越是这样,越能说明,这萧九是在乎师叔的。

    当下,他便迈前一步,稽首一礼,说道:“有些事,眼见亦未必属实。我待紫云师叔,紫云师叔待我,都是长辈与晚辈之情,非是如你所想那般。如若你还不信,这里不便动手,且随我来,咱们再行一战!”

    说着,他便疾窜而走。

    待行至一无人之境之时,洛竹回过头,看着萧九。萧九一时冲动,此时再一思,平日里,紫云便曾多次在他的面前赞过这洛竹,都是以长辈的口吻。况且,他们情意已有几十年,岂是那般说换就换的,便对他的话信了几分。只是,看着那青玉莲衣,心中仍旧有些泛酸,一振长剑,说道:“出外事的师兄师弟皆传,洛竹是个人物。我倒也想看看,究竟能有几分斤两!”

    “敢不如你所愿!”

    洛竹朗声一答,心中也是一阵火起。右手一摆,眉心飞出三剑,色作白、青、黄,三剑嗡响。

    “果然如传闻!”

    萧九一声冷哼,将剑一摆,剑光在半空中,呼啸而窜,一摇一点,剑吟如龙啸,随即凝住,这是云奕派的弟子互相较技时的起手式。又名:“奕剑闻潮!”

    “唉!”

    洛竹一声暗叹,将手一挥,三剑飞到半空,乱点一通,算是起手式了,不论是形是色是声是啸,都有不如。他当然知道云奕派的起手式,可是,茶凤图木有教过哇。

    萧九也是看得一愣,随即嘴角一歪,忍住了笑,喝道:“小心了!”

    一言方落,那凝在半空的宸灸剑,便疾速挑头拉伸,直入九天之上,再下之时,便如灯如豆,隐隐携得风雷相随。正是耀日峰的绝学:剑出无间。这一式,即墨亦曾用过,还以人剑合一,一举挫败相当于筑基高阶大成的变异七羽雪尾鸾。

    剑出无间,剑行无迹。

    至九天而下,蓄势至顶,没有任何花哨,只有无尽的剑意,一层又一层的叠下,面对此剑式,避之不得,却之不行,只能硬接。洛竹久行外事,对此剑式岂有不知。法指一转,三剑齐飞,飞转之时,若是细观,会看见那三剑又有不同。一剑绽锋,一剑飘羽,一剑则振起厚重剑锋,直抵。

    “叮!”

    厚德载物剑以剑尖对剑尖,两剑一触,一道光晕如纹而散,厚德载物剑徐徐而退。金云裂天斩却与此时,横斩,横斩,斩斩皆中宸灸剑剑身。宸灸剑,剑啸剑荡不顾不管,直坠如潮涌。潮之尽头,便是洛竹。一道幽光瞬晃即没,竟穿破了宸灸剑的剑光,直取萧九。萧九冷冷一笑,法指一变,宸灸剑掉头一啄,啄得幽乙斩魂剑一歪,他却顺势弯剑而走,来到了洛竹的背后。

    洛竹暗赞:“积年剑修,果真不凡。这萧九,人虽不咱样,但剑意却锋锐无比,真有一股子与敌皆亡的气势。”

    厚德载物剑!

    三丈厚德载物剑,没有剑光,只有剑身,剑身如山,横挡。宸灸剑退,金剑追,幽剑绕。赤光乱扫,扫得金剑无迹,幽剑相避。

    萧九却在此时,收剑而立,远远的看着洛竹,笑道:“人之所言,果然非差,你的剑阵,虽未成势,但威力已是无穷。”

    洛竹收了三剑,拍入眉心。

    方才一战,二人都有所保留,究竟谁能克谁,还是未知。不过,他今天的目的,却不是比剑。当下,便问道:“你的剑意,锋锐异常。但为何,对着紫云师叔,却总是躲躲闪闪,这样的人,能修成这样的剑。洛竹,很是奇怪!”

    “唉!”

    萧九听了他的冷嘲热讽,却反而没有了酸意,一声长叹,眉目之间似有隐情,欲言又止。洛竹笑道:“我曾听说,耀日峰的修士,讲究乾阳乾罡。元身修剑,方能剑至极致。你不会,也是这样想的吧?”

    萧九听得此语,眉目一冷。

    洛竹却丝毫不惧,踏步而前,沉声说道:“若是为了修剑,便违了心意。你的剑,终生,也难成大器。言尽于此,好自为之!”说着,转身而去。

    “你懂何为剑?”

    “我不懂剑,但我懂得剑随意生。只需十年,紫云师叔的剑道,必然超过你。”洛竹朗声长笑,对身后之人,再不理会,飞窜而走。他相信,萧九会如他所愿去找紫云师叔,能把剑修成那样的人,岂是蠢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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