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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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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真是让他猜得丝毫不差。

    蠢到极点的女人。

    不知道是刻意还是巧合,她就在他下了主播台的八点钟,上了友台的节目接受专访。

    真是白痴得可以了。

    “你有什么看法?”

    欧阳朔的视线缓缓地自电视萤幕拉开,这才赫然发觉,控制室里的人早已经跑光了,只剩下他和导播吴克勤。

    “能有什么看法?”欧阳朔撇了撇唇,凉嘲着。“这么棒的演技要是拿不下金像奖的最佳女主角,大概也无人能出其右了。”

    她所谓的报复和他猜想的完全相同,不懂的是,到底是谁怂恿她这么做的?

    明明说是明天的特别节目,怎么今晚就上演了?

    “说得很像一回事。”吴克勤盯着电视,只见女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声泪俱下地控诉他的始乱终弃。

    “她说的是事实啊。”他下甚在意地道。

    “嗄?”先锋第一把交椅的阳光主播,竟是个会劈腿恶搞外加始乱终弃的新世代坏男人?

    “很意外?”他笑得戏谵。“她说的没有错,不过,我并没有劈腿恶搞外加始乱终弃,实际上,那个被劈腿恶搞外加始乱终弃的人,是我。”

    “咦?怎么可能?”依他看,只有他甩人,没有人甩他的道理啊。

    所以说,这段节目极有可能会对欧阳朔造成绝大的杀伤力,毕竟他的外形突出,若说他是个玩世不恭的男人,相信的人肯定不少。

    “事实就是如此。”欧阳朔跷起腿,佣懒地看着女主角继续施展哭术。“我跟她是在大学时代交往的,在我进新闻界前分手,原因出在于我不能给她想要的安全感和满足感,于是分手。”

    他不能说不痛不痒,但分手对他而言,确实没有太大的杀伤力,也许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想像中那么喜欢她吧。

    对蓝羽辰的一见锺情让他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喜欢。

    那时有一股甜意从双眼一路滑到心坎里,散发到全身的血液里头,浑身上下打起颤意,深切而明确地告诉他,这就是他要的了。

    遗憾的是,抗战三年,他依然“妾身未明”再加上佟馨慧这个女人造谣生事,他的未来雪上加霜。

    “不过,她说得言之凿凿。”吴克勤打趣道。

    “可不是?”他懒懒地瞪着电视萤幕中的她,看着主持人引导着她怎么入戏,顺便套出戏外戏。

    她肯定不知道这么做,到最后身败名裂的人是她自己。

    笨蛋。

    突地,门板被人用力推开,不需回头,也知道莅临的人是谁。

    “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里看别人的节目?!”蓝羽辰怒吼着,清丽的面容狰狞如夜叉般骇人。

    “总经理,先看看对方怎么说,我们才有对策啊。”吴克勤好笑道。

    “谁理你什么对策不对策的?你知不知道电视台收到多少的抗议电话?还有多少人上网恶意留言?!”她急得快跳脚。“准备要启动临时会议了!”

    新闻台的网站已经被瘫痪,电视台的专线也已经快要爆了,要是不赶紧想个办法,事情绝对不堪设想。

    也许,待会高层就准备开会,决定他的惩处。

    而且,首当其冲的,就是眼前这个一脸无所谓的男人!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总是要等对方发言完,我们才能决定要怎么应对。”欧阳朔懒声应着,目光始终锁定在电视上头,忽地,他眉头紧蹙起。

    蓝羽辰也跟着探去

    “原来你是他的大嫂?”电视里主持人高分贝地喊着。

    佟馨慧轻点点头,依然哭得梨花带泪。

    “原本说嫁给他大哥,是想要借此刺激他,谁知道他竟然还恭喜我。”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掉个没完没了。“我根本不想嫁的。”

    “那么,你先生知道你在嫁给他之前,和欧阳朔是男女朋友吗?”

    “他知道,我们在大学时期便已到他家拜访过了。”

    “那么,你在嫁给他大哥之后,和他还有往来吗?”主持人拿出了某杂志,上头的封面已清楚说明一切。

    “我”

    “婚后,你跟他有发生关系吗?”主持人的问词愈来愈犀利。

    她张口欲言,嗫嚅了下,还是选择闭上嘴。

    “难以启齿,那么就代表有喽?”

    “我没有!”欧阳朔突喊道。

    吴克勤一头雾水地回头,发觉他是对着总经理说。

    不知何时,蓝羽辰的目光已经从萤幕转移到欧阳朔的脸上,黑白分明的大眼泛上一层淡红薄雾。

    她没有回答,而电视上犀利的问话依然上演着。

    “你先生默认这种状况吗?”

    “呃”佟馨慧微愣。

    “这么说来,你先生也是受害者喽?”

    她微蹙起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还是说,你先生也参与其中?”

    “嗄?”

    “难不成,你是被玩弄于欧阳兄弟的手中?”

    佟馨慧傻眼,不懂怎会这么问。

    “转台。”欧阳朔没好气地喊道。“搞什么东西?”

    明明是针对他,为什么搞到最后,竞连大哥也被牵连其中?

    而她,根本已经被问到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不用再往下看,他也猜得到她最后的结局到底是如何了。

    “我认出她了。”蓝羽辰淡淡地开口。

    “嘎?”欧阳朔忽地回头。

    “原来,她就是你的大嫂。”那天在婚礼上,她曾经跟她照过面,不是因为她的脸蛋姣好,而是她的目光阴狠得让她觉得莫名其妙。

    原来,那是敌意。

    她误以为她是欧阳朔的女友吧。

    “羽辰,那种事情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定要相信我。”他激动地揪住她的肩膀。

    “我知道。”蓝羽辰轻点点头。

    “你知道?”他微愕。

    “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知道吗?”虽说只是一面之缘,但依她的经验而论,那种女人说的话,没有什么可信度。

    是那个女人有问题,要是真对他余情未了,她就应该要巴着他不放,而不是要尽心机地嫁给他大哥,再转而将这件事给拉到枱面上。

    笨女人,不懂媒体的可怕。

    今天过后,她也许连个容身之处都没有了,但她不会同情她。

    “真的?”欧阳朔松了一口气。

    但是,令她打从心底感到恼火的,是他竟然想要保护那样的女人,这意味着什么?他对她余情未了?

    不管是哪一种结果,都代表着那个女人在他心里有着不可侵犯的地位。

    蓝羽辰平静地瞪着他,感觉心口缺了一角,痛意自缺角侵蚀着血液,让痛感蔓延全身,痛得她快要没有能力思考。

    “羽辰?”瞧出她的异状,他下由轻问着。

    深呼口气,努力地把恼人而损人心神的痛觉摒弃。“你现在决定要怎么做?”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她非得想办法转移注意力不可。

    “我?”

    “我丑话说在先,不管你决定要怎么做,高层会先启动临时会议决定你的去留。”

    欧阳朔直瞅着她,看着她异常平静的脸,感觉心里有点受伤。“我知道。”

    他不想用些下流手段引起她的注意,甚至勾起她的醋意,但这些突发状况若是不能让她有半点反应,那可真是太伤人。

    “我可能保不了你了。”她淡道。

    “没关系,是我不好,让私事浮到台面还影响到公司。”他由衷道。“不过,我会尽可能地让伤害降到最小。”

    “无所谓了,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你大嫂把这件事拿到节目上谈,你的家人甚至是亲戚都会受到无妄之灾。”必须想个办法赶紧把这件事给压下来。

    “羽辰,你怎么了?”

    “我?”蓝羽辰微挑眉。“我怎么了?”

    “你不太对劲。”太平静了,平静得过头,反而令他在意。

    依她的个性,她该是要暴跳如雷,顺手砸两样东西,顺口骂个几声才对,这样不动声色,不像是她。

    “我很好,你担心你自己吧,记得晚一点离开的时候,请克勤帮你开路,暂时到饭店避避风头吧。”蓝羽辰拾手拍了拍他的肩。“我们可能只能合作到今天了,这三年来,辛苦你了。”

    她的说法,好像往后不会再见面了;她的口吻,像是在同他道别,不管是同事的身份,还是私下才刚成立的交往模式。

    话落,她随即转身就走。

    欧阳朔目送着她的背影,敛下的长睫掩去了眸底闪掠的光痕。

    “克勤,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吴克勤义下容辞地道:“尽管说吧。”

    “让他主动请辞吧。”

    临时会议上,到场的几个高层干部不多,扣掉蓝羽辰和集团总裁周言钧,也只到了其他几位董事。

    “总好过我们辞退他吧。”有人呼应着。

    周言钧坐在主位上,听着大伙左一言右一语地提议着,目光随即落在从头到尾都没发言的蓝羽辰身上。

    “羽辰,你的看法呢?”

    她忽地回神,强打起精神,赶紧翻着自己带上来的文件。“依我的看法,欧阳朔的去留并不是眼前最大的问题,反倒是该先查查友台为什么要针对这个新闻炒作,他们的用意何在。”

    “你觉得有问题吗?”周言钧轻问着。

    “时间上的安排太过巧合。”她翻着文件。“毕竟这一件新闻早就可以爆,为什么会等到现在才爆?”

    “你的看法呢?”

    “有人意图要抓这一条新闻盖过之前的新闻。”这一点,是昱尊提醒她的。

    周言钧微挑起眉。“你是指倪世?”

    “没错,毕竟他黑白两道都吃得很开,只要媒体不再炒作,他肯定可以低调摆平那些事。”她强打起精神。“话再说回来,他不敢对先锋挑衅,所以说,他能使用的办法不多,但是只要意思到了就可以了,所以我认为也许是他要人煽动佟馨慧,这样一方面能够转移媒体的注意力,一方面还可以逼欧阳朔离职,届时欧阳朔不在先锋的保护之下,他便能够肆无忌惮地对他采取行动。”

    这些推理全都是合理且极有可能的。

    “不无道理。”大伙一致认同。

    “但是,不管怎么说,欧阳朔还是严重地影响了本台的形象。”又有人道。

    “可是,这也不能算是他的错,毕竟是他先得罪了倪世,站在本台的角度,保护为公司卖命的员工,是我们的责任。”蓝羽辰努力地为他开罪,然而额角微颤的青筋已显示她的不悦。

    她心痛得要死,浑身不舒服到爆,为什么还要坐在这里跟这群冥顽不灵的老头子辩论这些问题?

    “这么说是不公平的,如果他自己本身检点的话,又怎么会有绯闻?”有位董事说着。“你不能因为欧阳朔是你的大将,你就一面倒地替他说话,也得要站在公司的角度啊。”

    锵的一声,水杯飞过,掠过长桌砸到后头的白板,溅出一地水花外加碎片几枚。

    “老先生,你是头一天搞媒体啊?”她怒不可遏地瞪着那人。“你不知道画面会说话,但也会骗人吗?”

    会议室静寂无声,依稀可闻蓝羽辰隐忍的呼吸声。

    她一双骇人的大眼睛,冷冷横扫,接获她视线的人立即闪躲,唯有周言钧无奈地撇唇笑着。

    过了半晌,突地有人敲了敲门板。

    “进来。”周言钧喊了声。

    开门而入的人是尚昱尊,只见他直接走到蓝羽辰的身旁,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什么?”她看了一下时间。“都已经快要十一点子耶。”

    “发生什么事了?”周言钧不解问着。

    “欧阳在十一棚,打算要针对这件事作现场说明。”蓝羽辰眉头紧蹙着,恼他怎么这么莽撞,就连克勤也陪着他一起胡闹,亏她在这里帮他说尽好话,企图挽留他。“听说,他要主动请辞。”

    混蛋,他知下知道他一旦请辞,倪世便会立即对他下手?

    取消了原时段的现场直击节目,欧阳朔再次坐上主播台,和导播做最后的沟通,好戏上演中。

    “大家好,我是主播欧阳朔。”开头便是他迷死人不偿命的笑脸。“相信今晚,大伙肯定度过了极为风雨的一晚。”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针对友台专访佟小姐的事,我无话可说,只能说,全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再让她对我抱持太大的期望。

    “自从四年前分手之后,我跟她便不曾再联络过,前几天,她因为与大哥相处不合,找我哭诉,却因此而上了某杂志的封面,害得我的家人也深受其害,这一点,是我的错,但是躲在佟小姐后头,掮动她上电视胡言乱语的人更是可恶至极,压根没想过这个动作会害得她身败名裂,甚至无容身之处。”

    爱笑的桃花瞳眸首次毫下掩饰地染上微愠,顿了顿,低沉的嗓音噙着不曾出现过的强硬口吻“馨慧,我曾经爱过你,但那已经过去了,希望你能够平静下来,别再沦为他人利用的帮手,这么做,只会害了你,甚至也会伤到我大哥,这些都是我不乐于见到的,希望你能够三思。

    “媒体是用来捍卫正义、主持公平的,而不该是以取得他人私密为取向,也许会有人说,要是我行得正,就不会有绯闻找上我,但是,我还是得说,我是清白的,事实上,我已经有心仪的人了,但也许因为这一次的事件,我这还未萌芽的爱情就得被迫凋零了。”

    话落,欧阳朔不由抿嘴苦笑,唇角的笑意和眸底的痛楚呈现强烈的对比,此时,镜头更是特写着他面部表情。

    停了下,吐了口气,他再次抿起最专业的笑。

    “最后,因为我的私事而引起轩然大波,对社会造成负面影响,也影响了公司的形象和声誉,我深感抱歉,所以我决定请辞以示负责,还请各位观众能够继续支持先锋,谢谢各位。”

    话落,欧阳朔缓缓地鞠了躬,站起身,随即走下主播台,走出了画面之外,而镜头马上追捕着他的影像,只见他身后围绕着下少工作同仁,依依不舍地给了他拥抱,叹声四起。

    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他随即离开摄影棚。

    镜头再次拉回到空无一人的主播台。

    新闻史上头一遭开天窗。

    先锋新闻台的专线依然烧得火热,而网站依然严重塞车中。

    站在副控室旁的蓝羽辰冷眼看着这一切,沉痛地闭上眼,忖了下道:“昱尊。”

    “大小姐。”

    “保护他,务必让他安全地抵达任何他要去的地方。”

    “是。”

    “等等。”又忖了下,她随即唤着要离开的尚昱尊。“先通知彧先,告诉他,加派人手保护欧阳,还有,要他紧盯着倪世,别让他在背后有任何动作。”

    “我知道。”

    他一走,蓝羽辰随即无力地往墙上一靠。

    心很痛,脑袋很乱,全身不对劲,她无力透顶,烦躁到了极点,想要开口骂人出气,却发现半点气力都没有。

    眼前这种状况不是骂骂人就能够消弭的,而是得要找对葯啊。

    “总经理?”吴克勤一出副控室便瞧见她,不由瞪大眼。

    她不爽地横眼瞪去。

    “不是我,是欧阳说他要做,我才”

    “我有说什么吗?”她没好气地啐他一口。“画面继续空着,你去把档案拿出来。”

    “档案?”那不是新闻台最机密的各种带子吗?“要做什么?”

    “找b1出来,当作午夜档的最新独家。”

    “嗄?可是,那些不都是不能随意外泄的影音资料吗?”之所以称为档案,是因为真是极机密的档案,一旦成为新闻,那可是会天下大乱的。

    “谁理他啊?是我说它们是档案,当然也由我说能不能播啊。”蓝羽辰恼火瞪去。“去把带子调出来,把文字稿撰好,我要在十二点以前看到。”

    “事情可能会闹得很大。”

    “我就是要把事情闹大。”不闹大,怎么盖过欧阳的新闻?“你是不是新闻人啊?难道你会不知道要压过眼前最烫的新闻,唯一的办法就是搬出更具有争议性的新闻吗?”

    啧,都干了几年了,还要她提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