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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锁魂诛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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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运的轨迹悄然无声划过云卓在凡间毫无留恋的一生,过往的痛苦经历此刻历历在目,件件诛心,她眼前反复闪烁的画面不是母亲临死前睁大无神空洞的双眼,扬起手臂似想抓住什么东西就是那十年在青楼中被逼迫学习那些她完全没有兴趣的所谓求生必备技能,更有之后她在人间那段苦修无果的红尘情事,可谓生离死别、爱恨交织,样样齐全,件件不落。

    人生八苦,不过是生老病死,忧悲恼、怨憎会、爱别离和求不得,她除了“死”之外样样占尽。

    心情如被压上千斤巨石,母亲临终前的呢喃犹在耳边回响,“孩子,你不要怨你父亲,他定然……定然是有要事纠缠,才忘记来找我们,他……他一定会来的!”

    云卓的心里如被烧了火油,怒焰如风滋长。

    若不是那个男人,她和母亲何至于凄苦一生,她又何至于此生飘萍,犹如风中的残叶?

    身躯不自觉的崩紧,双手也紧握成拳。

    枫叶之外,默默观察着林中一切的风衡眼中,那停下来的素衣女子忽然身躯僵硬,如同也被自己的寒冰箭冰封成雕像,久久未动。

    他不自觉皱起眉头,却依旧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直到云卓忽然伸手化出心之火剑,身形翩飞如同灵燕,一圈圈的火焰从她剑上飞出,烧的枫林噼啪直响,滚滚浓烟直冲天际,热浪直朝面门扑来,他才心中微紧,却也只是轻飘飘后退百米,飞落在一根较为粗壮的枫树枝上,居高临下观察着前方林中的情景。

    如同疯魔的云卓身影如虹,快的只剩一道残影。

    她手中的火剑却是剑随心动,灵活无比,瞬间就将之前她自己用寒冰箭凝固的半边枫林解冻,且烧成一棵棵火树。

    火势渐旺,一发不可收拾。

    风衡心知她必是中了锁魂链的伏击,此刻心魂受幛,无人可救。

    可当他凝目细看,发现云卓的攻势始终成圆圈形状,无论怎么发泄,怎么攻击都是远离仍盘坐林中的兮月身边时,便知她并没有完全被锁魂链束缚,她尚有自主的意识,只是一时不得解困而已。

    若说云卓强大的力量让他惊讶的话,她意志的坚定就让他十分意外。

    上古魔神亲手锻造的十大凶器之一锁魂链,是排在第六位的,威力惊人,连他都没有把握能在那般强大的攻势下坚守心神,更何况是云卓这个只有四千余岁寿命的女子叫?

    她在他的眼中,和凡间十六七岁的少女并无两样,拥有水火两种极致的强大力量不说,还能够抱元守一,哪怕被心锁控制还下意识守护自己的师妹,这份定力与能耐,实在让他不敢小觑。

    林中的云卓几乎是下意识的舞动火剑,四周滔天烈焰阵阵扑面,竟是与她体内沸腾不息的气血形成极致的冲击,脑子里忽然一闪,意识出现片刻的清明。

    正是那眨眼间的清明,眼前所有痛苦的经历仿佛水波散去,渐被西方玉山圣地的美景淹没,端庄高贵的西王母满头银发,居高临下的看着深深伏在地面的凡间女子,清冷如雪的声音字字逸出,浇熄着她内心无法压抑的怒火,“昨日种种便如昨日死,今日种种便如今日生。从此你便更名为‘玉卓’,是我西方玉山第一位徒弟,也是我九天玄女所收的第一个弟子,你可愿意?”

    “我愿意!”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字字如铁。从那一刻起,人间红尘的她已经“死”去,那个名叫凉夏的女子已经不复存在,而“云卓”这个名字是西王母所赐,从此代表她的新生,开始她的来世。

    犹如夏日的酷暑忽然下了一场又急又烈的暴雨,云卓翻江倒海的心绪立刻被烧灭成一滩平静的死水,她渐渐停下无法控制的身躯,目光不由自主看向枫林之外的天地。

    天空碧蓝如洗,白云悠然若絮。

    红桑山一片片的枫林中间,一条蜿蜒小溪仿佛玉带将前后两片枫林毅然隔断,她正处于山中的枫林,风衡却站在山前的枫林上方,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他负手立在枝头,挺拔的身躯竟似完全压不断那脆弱的枝条,一袭白衣在风中飞舞如浪,身后的片片如火枫林像是天然编织的美艳背景,衬得他墨般长发柔顺亮丽,白与黑的完美搭配只有在他身上才能这般合适,世间除他之外再无别人能将白衣穿得这般纤尘不染,飘然不沾红尘气息。

    刹那之间,云卓记起凡间痴男怨女所念的两句话:若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又想起当年也曾有那么个风华俊逸的男子附在她耳畔说,“此生有你,我墨云尘此生无憾!”

    此生无憾吗?若真是无憾,怎会与她花前月下时,又与青梅竹马的表妹谢红妆藕断丝连,情话绵绵?她在他的心中,难道只是墨家遭难时,一直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当他重新站在高位俯视众生时,却只视她如同婢女的棋子吗?

    云卓暗自咬了咬唇,她此生已经经历过情爱之痛,自是不愿轻易涉足。当年她曾敞开心扉,将自己完全交给那个值得她信任的男子,他却重登帝位,手执谢家长女手中的红绸踏上了漫漫红尘之路,她不是不知道他的苦衷,初登帝位必须依靠谢家的兵权才能稳固江山,却不能接受他与另一个女子走上红毯,相伴此生。

    哪怕他曾暗中对她说终有一日,他会娶她为妃。

    诚如高傲美丽的谢红妆所说,江山与美人孰轻孰重,云尘心中自是分的清楚。

    往日情景虽已感觉有些遥远,她却至今难忘当日眼看墨云尘迎娶谢红妆入宫为后的画面,十里红毯映红了天地,却寒凉了她的一颗芳心。

    从此,她选择自我放逐,远离皇城,哪怕被他天涯海角的搜寻也恍作不知,只因她眼中揉不得沙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哪怕她身份低微,哪怕她孤苦一生,也绝不能被人如此践踏尊严,如此折磨身心。

    想到此处,她惊涛骇浪般的思绪几番沉浮后重新寂于无声,她缓缓移开目光,不再理会透过千米之地仿佛能够洞穿她心事的白衣男子,抬头四望,目光掠过一片焦黑的枫林,最终定格在半空中一道若有若无的锁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