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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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周凯毕业后回到了省城,他运气不错,省城刚成立了一家商业银行,行长跟周凯的老师是同学,老师向行长极力举荐周凯,周凯得以顺利进入这家银行,并做了行长的秘书。

    周凯起初对这份工作并不太满意,他的理想职业是去证券公司做资本运作。可是干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就喜欢上了这份工作。毕竟是行长的秘书,接触面宽,学到的东西也多。此时的周凯还不知道,当省级银行行长的秘书,好处远远不止这些。

    自从周援被抓走后,周母天天以泪洗面,也不愿意出门,一个人天天憋在死气沉沉的家里。周凯回来工作,给了周母极大的安慰,她慢慢又恢复了状态,脸上也有了笑容。

    “你爸如果知道你给行长当了秘书,还不知道有多么高兴呢!”周母说。

    “我让陈律师告诉我爸了。”周凯说。

    “安欣找到工作了吗?她是不是留北京了?”周母问。

    “安欣的情况我不清楚。”周凯失落地说。他确实不清楚安欣的去向,只知道安欣并没有回省城。

    周母知道周凯对安欣是一厢情愿,听周凯这么说,就断定两个人已经没有戏了。“有人要张罗着给你找对象呢。”

    “妈!你别让人张罗!”周凯说。

    “我没有让他们张罗,他们都是主动的,你工作又好,人又长得帅,是个抢手货!”周母笑着说,“你找个对象,你爸会更高兴的!”

    周凯不高兴地看了母亲一眼,母亲明明知道安欣在他心中的份量,却还说这样的话。

    “你也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了。”周母不管周凯高兴不高兴,仍自顾自地说。

    周凯沉下脸来,“妈,找对象的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为什么不提?”周母反问。

    “我工作太忙,顾不上!”周凯不耐烦地说。

    “工作是工作,找对象是找对象,两不耽误。”

    “我心里想着谁,你不知道吗?”周凯终于忍无可忍了。

    郭庆和田苗约好一起应聘,连去了几家公司,田苗都被这几家公司看中,而郭庆却无一家公司肯要。郭庆面子上不好看,不让田苗再陪他。田苗优中选优,挑了一家公司去上班了。

    郭庆学的是经济管理,听起来高大上,其实就是万金油,找工作不容易,不像田苗学的是财会,公司都抢着要。郭庆又单独去应聘了几家,仍没人肯要。他灰了心,索性跑到棋牌室玩麻将去了。

    安欣并没有如愿以偿到省城来工作,事情出在陈律师身上。陈律师觉得安欣既然要到他这里来工作,就应该跟安欣的父母说一声,他也想趁机表个态,套套近乎。安欣父亲是从来对女儿言听计从的,他听了没说什么,安母却勃然变色,坚决反对安欣回省城上班。陈律师这下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暗自叫苦,又不肯放走安欣,就答应让安欣去他们的北京办事处工作。安母这才勉强同意。

    安欣一向拗不过母亲,再加上她还要为岳海鹏筹款,也不想跟母亲闹僵,就去陈律师的北京办事处上班了。

    最倒霉的当然还是岳海鹏。岳家的天又塌了下来,岳海鹏再次陷入泥淖之中。可恨的岳海昆!他现在就是这样在心里称呼岳海昆,可恨的岳海昆人间蒸发了,手机号已成了空号。没有钱,父亲的后续治疗就难以为继,护工老王的工资也发不出去,他的学业,他硕博连读的机会,等等等等,都无从谈起。

    岳海昆携款逃走的那一天,岳海鹏像疯了一样四处寻找岳海昆。安欣一直陪着岳海鹏,她陪着他跑到火车站、汽车站甚至还去了机场,不到半天功夫,岳海鹏的嘴唇已经裂开了一道大口子,两眼也布满了血丝。

    “让我帮你好吗?”安欣说。

    岳海鹏看了看安欣,没有说话,他心里的强烈自尊已经被现实撞得七零八落了。

    “海鹏,我有钱,我愿意帮你。有了钱,你可以上学,你爸有人照顾。一切都跟原来一样。”

    岳海鹏叹了一口气,仍然没有说话,他十分感激安欣这个时候向他伸出援助之手,但是他太爱面子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等你有了钱再还给我。”安欣太了解岳海鹏了,她知道这样说会让他心里舒服一些。

    “谢谢你,安欣。”岳海鹏不好意思看安欣,他低着头小声说。

    安欣高兴了,“我回北京后,会尽快把钱打给你。”

    岳海鹏拉过安欣,拥在怀中,又轻轻地说了声,“谢谢你。”就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安欣平时大手大脚习惯了,加上毕业前夕,正是花钱无度的时候,她手头已经没钱了。她悄悄地跟父亲说了岳海鹏的事,父亲愿意帮她,可是不管是家里还是公司里,都是安母当家。父亲决定瞒着安母为安欣筹钱,安欣把已成空卡的银行卡交给父亲,让父亲直接把钱存到卡上。

    安欣已在北京办事处上班,说是办事处,其实就是个律师所分部。安欣还在实习期,不能独立办案,就跟着老律师打打下手,做做文案。

    安欣父亲来电话告诉安欣,她的卡里存上了十万块钱,就放在她的卧室里。安欣知道岳海鹏正急等钱用,就急忙回家拿了银行卡去银行转账,谁知在银行她被告知,卡里只有一百多块钱。安欣急忙打电话问父亲,父亲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去问你妈吧!”

    晚上回到家,安欣拿出银行卡在母亲面前挥了挥,“妈,这里面的钱呢?”

    “公司有急用,我转给公司了。”

    “你怎么取我的钱?这是我爸给我的!”

    “钱是你爸给你的,也是你爸让我转走的。你银行卡的密码你爸知道,没有他同意,我能把钱转走吗?这么多钱放在你手里也没有用,你用钱我会随时给你。”

    “我现在要用钱。”安欣说。

    安母拿出钱包,“你要用多少?”

    “卡里有多少我就用多少!”安欣不客气地说。

    “告诉我用途。”安母不动声色地说。

    “这是我自己的事。”

    “你又想拿钱送给岳海鹏吧?”

    安欣知道父亲已经全告诉了母亲,索性也不隐瞒了,“是,那又怎样?何况还不是送,是借。”

    “安欣,你这是何苦呢?我早就说过,岳海鹏这孩子命不好,摊上那么一个爸,已经够倒霉的了,偏偏又摊上这么一个哥!”

    “我的命也不好,摊上这么一个妈!”安欣故意气安母。

    “摊上我这个妈怎么了?我这是为了你好!你说你……”

    安欣捂住耳朵,“不听,不听!”她跑进自己卧室,关上了门。

    岳万里对家里发生的巨大变故浑然不觉,照样每天让护工老王推着他到处转。老王却明显感到了异样,以前他的工资都是一天不差地发到他的手里,现在都已经超过半个月了,岳海鹏仍然不给他发钱。另外岳海昆的突然消失,岳海鹏的愁眉不展,都加重了他的疑虑。

    这天晚上,岳万里想睡觉了,岳海鹏和老王一起轻轻把岳万里放倒在床上,岳海鹏为岳万里盖好被子,关闭了房间的灯。

    岳海鹏走进客厅,老王也跟了过去,他站在岳海鹏面前,故意咳嗽一声。

    岳海鹏已经知道老王要说什么了。

    “要不是我家里有事,急着用钱,我也不好意思开口。我上个月的工资,早就,该…发了。”老王不好意思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