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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结局篇(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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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半夜里的时候,庄臣终于醒过来了。

    睁开眼,就嘶哑着声音,一脸伤痛担忧地问蒋忆琳,“晚晚……江幂晚,她还好吗?”

    他问话时,心跳的频率很异常,心电仪断断续续地尖声鸣叫。

    蒋忆琳不敢刺激他,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江幂晚的受伤情况。

    庄臣听了,脉搏的跳动才渐渐地恢复正常,“……”

    没一会儿,又重新缓缓地闭上双眸。

    病房里,雪亮如同白昼一般的光线下,蒋忆琳看见,他冷冽的面容上显然清晰地掠过了一抹如释重负的表情。

    想到他曾经不顾一切地拉上江幂晚一起去死,她心中犹是余悸未消:不敢想像,若是他真的就这样撇下她撒手而去……

    一夜的心事沉浮。

    蒋忆琳几次从梦中惊醒,总是不放心地去查看床边的心电仪。

    直至,看到屏幕里他规律而平缓的脉搏声……

    她指尖清晰地触到他鼻翼间温热的呼吸,才终于确认,他还活着。

    还在她身边,真实地活着。

    ……

    早上,手术主刀的梁医生过来巡查病房时,贺宇晟也过来了。

    看了医院记录的病历叙述,就建议他再去做一次腿部骨骼CT。

    蒋忆琳去缴了检查的费用之后,贺宇晟又亲自陪着她,一起推着庄臣前往CT室。

    穿过一条长廊,就可以抵达CT室。

    走廊的另一边尽头,却迎面走来了那天给庄臣作胃脏检查的宋医生。

    蒋忆琳有些心虚地拧开脸,避免与他正面相遇。

    可是,宋医生却认出了她。

    看到她再次出现在医院,还以为她有什么未尽的事宜要向他咨询,竟主动地跟她提起了招呼,“蒋小姐,你好。你未婚夫最近的身体怎么样了?”

    蒋忆琳讪讪地谢过他的关心,又不顾贺宇晟的诧异目光,拉上他,推着庄臣匆匆往前走——

    宋医生看见她面色憔悴的样子,又好意地道,“蒋小姐,其实,你也不用太伤心。像庄先生这样的胃癌晚期患者,就算手术达不到根治的效果,”

    “但是,也不会太糟糕,坚持化疗的话,还是完全有可能延长三到五年寿命的……”

    蒋忆琳急得尖声阻止,“医生!!”

    因为车祸受伤的关系,身上、头上有多处被绷带包裹住的地方,导致宋医生没有认出来庄臣的模样。

    只觉得蒋忆琳有些可怜,所以才有那么一番善意安慰的话语。

    可是,蒋忆琳是真的吓坏了!

    她费尽心思地瞒着所有人,连在最亲爱的父母兄长面前都没有泄露一丝口风,为的就是不想让庄臣知道这个残酷的事实!

    现在,却因为宋医生这么一番自作多情的好意……

    她惊恐地看到,原本躺在移动病床上紧闭双目的庄臣,“嚯”地一下睁开了眼!

    他转过脸来,看向医生时,漆深的瞳孔里竟然满满的,全都是凄怆和绝望,“医生,你告诉我,我到底还能活多久?”

    ……

    宋医生拒绝回答庄臣的问题。

    从医生的角度来说,是为了保证病人能有更好的状态去面对手术。

    可是,对于庄臣来说,却无疑是被提前宣判了死刑,医生只是不愿意亲口告诉他这个噩耗而已!

    长廊里,庄臣已是心死如灰。

    不但顽固地拒绝了腿骨的CT放射检查,也拒绝在申请出国进行手术的签证文书上签名。

    蒋忆琳哭着求了他好久,他却只是眸色阴翳地冷冷盯着她,“忆琳,解除婚约吧!你不需要因为我产生任何的负担……”

    蒋忆琳愣住了:“……”

    相识这么久,他第一次对她说出的肺腑之言,竟然是这一句“解除婚约吧!”

    不是因为要另结新欢才要跟她分手,而是不想拖累她,不想她留在他身边照顾他而受苦!

    尽管,他的表情还是那么地冷漠无情,但是,三年来的朝夕相处,他的每一个眼神,都逃不过她的眼晴!

    她知道,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痛苦。

    她甚至可以想像得到,他此刻崩溃的心情有多么地极需发泄!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会替她着想,还会担心自己的病拖累她,蒋忆琳却不能不动容!

    她不怕他的拖累,也不怕为他劳碌奔波,她只是害怕,他就这样放弃了自己,放弃了她和肚子里的宝宝!

    蒋忆琳再也忍不得,瞬时失声哽咽地倾巢而吐,“臣,你不可以现在就放弃,知道吗,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

    “我怀了我们的宝宝,臣,你要当爸爸了,不要丢下他好吗?”

    “你要振作起来,就算不为我着想,可宝宝他不能没了爸爸啊!”

    “……”

    庄臣棱角分明的坚毅轮廓上,却第一次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愧疚感与失落感:“忆琳,不要犯傻,把孩子打掉吧!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蒋忆琳不禁哭得更凶,“不……臣,这也是你的孩子,你不能对他这样残忍,孩子是无辜的……”

    她伤心地哭倒在他的床沿边上,庄臣迟疑了一下,才探出大掌,慎重地握住了她哭得颤抖的手——

    他知道,这些年来,她过得并不容易。

    能够怀上这个孩子,更是费尽了心机,她的爱,她的强烈控制欲、占有欲,他都懂。

    可是,所谓的爱情与幸福,他真的无法给她。

    他的爱,他的心,早就在六年前,给了另一个刻骨铭心的女孩。

    在他的世界里,“蒋忆琳”这个名字,从来就是一个野蛮无耻的入侵者、强买强卖的掠夺者。

    因为她,他错失了他心爱的女孩。

    所以,这三年来,他对她的怨与恨,从来没有减少过。

    如果不是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可能真的已经走到尽头,他也许永远也不会原谅她。

    直到这一刻,纷繁的往事悉数涌上心头,看着她哭着求他活下来,庄臣才恍惚明白:在这场长年六年的爱情拉踞战里,受伤的,并不仅仅只有他一个。

    看似赢了所有一切的蒋家大小姐,却因为没有赢得他的心,过得并不比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