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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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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中则昃,月盈则亏,盛极而衰。

    极尽辉煌的皇朝也有衰败的一天,淹没在滚滚的历史的烟云中,时间是最好的见证者和毁灭者。宇宙时空最不缺时间,无生一族辉煌落尽,随着命运齿轮的转动,

    苍牛山,山高谷深,雄浑巍峨,绵延千里。

    山深处多有世上少有的珍奇古木,野兔、山鸡随处可见,黄鼠狼和狍子这些物种也有不少,时常跃出山林,在山下闲逛一圈,顺嘴叼一两只谁家养的笨鸡老鸭,得享一顿别有风味的家养美食后,施施然跑回山中,继续悠哉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求偶、觅食、开展繁衍家族,壮大族群的万万年传承大计。

    李村,苍牛山脚下一座平凡又不平凡的村庄。

    说它平凡,因为它确实跟同在山脚下的其它村庄没啥两样。一样老旧的青砖大瓦房,一样的房上长满不知名的茅草,一样的怀抱着老龟河,一样的青石搭建的狭窄甬巷,一样的被一条吭吭哧哧的柏油马路穿着村儿旁而过。

    说它不凡也倒是有点来历。依靠着苍牛山而建的十二个古村,其历史大概可以追溯到上千年前,村人世代在此地修养生息,自给自足,嫌少与外界联系,更是明文禁止跟除了十二个村子以外的人通婚,否则逐出村落,剔除族谱。

    就算后来明邦的路修到了这里,也被十二村的村民联手抵制不允许进村,还将原本修好的路给毁了七七八八,大坑小洞的遍地开花,根本通不了车。

    李村就是十二古村之首,村子里处处透露着古意,小到一块爬满青苔的石头,一件老旧的枣木梳,大到石墨桌椅、宗祠房舍,一切都沿袭着数千年前的传统。

    村民们也习惯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连村子里仅有的几台电视机也是十二个村子的村老聚到一起开了半天的会才讨论出的结果,对外公布是为了让村民及时获取外界瞬息万变的信息,及时了解外界动向,不至于与外界彻底隔绝才派专人出村添置的。

    但也仅限于新闻时政,或者诸家要闻、城邦消息,这些古板严肃的话题。

    此时,天幕初晓,太阳刚刚自苍牛山露出半个脸,雾蒙蒙一片,草木含着晶莹的露珠刚睁眼,万物俱寂。

    李村的李二家忽然爆发出惊天的叫喊声,震得不远处刚冒头的草芽子都身子一抖,花费了一晚上收集的露珠洒落一地,忙抬头看去,跟了李二大半辈子的婆娘古翠儿扯着大膀子,掐着水桶腰,嘴巴一张一合,唾沫横飞,一连串的骂声点炮仗似的火了起来。

    “那个杀千刀的黄皮子儿,竟然又偷老娘的鸡,老娘辛辛苦苦养了几个月的鸡仔,毛都没尝过是啥味,就被那杀千刀的祸害得没剩几只,活该你们这群见天儿地在这苍牛山干些不知羞勾当的蠢货三年也只能生一窝。”

    “呸!都是些吃干吃饭不下蛋的货色,老娘一年到头好吃好喝地伺候着,都快把你们供成祖宗了,到头来半年了连个蛋壳都没摸到,惹急了老娘,一刀下去把你们全剁了熬汤。”

    “李二!李二!你个懒汉子,日头都上三竿了,还赖着不起,再不起来,信不信老娘一盆子凉水扣你脑门上,让你分分钟知道怎么做人。”

    ......

    每天清晨,古翠的大嗓门跟闹钟似的准时地从李二家响起,一番无理取闹的痛骂后,等到家里其他人都醒的差不多,伺候好了跟命根子似的母鸡才利落地打了水摸一把脸后,忙忙碌碌地进了厨房,准备一家六口人的早餐。

    支立起老旧的窗户,被自家老娘大嗓门吵醒的李无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耳朵竖起,听了自家老娘骂骂咧咧的话,顿时伸长脖子,朝鸡笼那里瞅了一眼,忍不住嘴角一咧,心中腹诽。

    “您老每天都不知道喂了什么东西给那群鸡,别人家的都是越长越肥,下蛋跟流水似的,咱家的鸡倒新奇,整个逆向生长,就跟明邦一直强调的超自然现象似的,不仅骨瘦如柴,只剩下皮包骨,除了毛就浑身的鸡皮疙瘩,半年打不出一个屁来,一年到头也收获不了俩鸡蛋。”

    要说起李二婆娘养的鸡也是闻名十二乡里,从祖辈开始,养鸡的手法就与众不同,把鸡当成命根子疼,从进食到下蛋全程照料,全天候伺候,不定时地给鸡来个手法特异的全身按摩,比照顾刚满月的李无情还精心。

    听他爹说,在他们家鸡永远排第一位,地位稳固,无法撼动,李无情再受宠也永远只能是万年老二的命。

    面对嗜鸡如命的老爹老娘,李无情有再多怨念也只能认栽,如果那群大爷吃饱喝足后,履行自己日常义务无情也无话可说,偏偏是一群坑货,占着茅坑不干活儿,一年到头屁都懒得放几个,偶尔心情好,象征性地下一两个蛋都让他爹娘乐呵上十天半月,当宝贝似的供着。

    按理说,这种类似于铁树开花的奇事,怎么也该好好准备尝尝蛋的滋味,可他家等的花都谢了一轮回才得到的来之不易的蛋不吃不卖,只有两种命运,要么是留给母鸡抱窝,孵化小鸡崽儿,要么就被珍之又珍地锁起来,旁人碰都不能碰一下,根本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于是李无情心心念念着鸡蛋,从三岁娃娃一直念叨成了半大小子也没如愿以偿地吃上一星半点,连蛋腥味都没闻到过,无意间说梦话嘟囔了几句,结果好死不死被他娘听到,后来每次防贼似的防他,鸡笼三尺之内都成了他绝对不能踏足的禁地。

    他家鸡遛弯的时候,他绝对被要求绕着走,有时无情都生出了错觉,觉得全家的鸡都在高昂着脖子嘲笑他,甚至瞥见它们翻了白眼,再揉揉眼睛,会神一看,又是老样子,没什么不同。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三年前,他家这种浑身上没有三两肉的鸡终于被山上挑嘴的黄皮子看中,并且独得了恩宠后,几次丢鸡,无情他老娘古翠终于爆发,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专门在院子里划出一块地,作为鸡群专门的散步区域,没事就盯着鸡看。

    只是,现在看起来,这效果...不怎么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