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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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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宜晟看着库房深处洞开的铁门,一拳击在墙上。

    鲜血顺着他的拳头淌下来,沿着墙面湿滑成蛇形,狰狞,冷酷。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可真是好手段!”

    不大的密室里已经空无一物,账册,还有他精心收集到的东西全都被洗劫一空,地上还嘲讽似得,留下一件宋宜锦的肚兜。

    那藕荷红的莲花鱼戏锦绸肚兜在烛火下无辜,又晃眼。

    宋宜晟双目赤红,狠狠在上面踩了两脚,夺过杨德海手里的火把一扔。

    烧了干净。

    “侯爷,现在怎么办?就算用战旗之事拿下方谦,可凭他于青山关一役的表现,说不得就会被李老将军压下来,倒是咱们,吃力不讨好。”杨德海道。

    宋宜晟双目遍布血丝,扭头看他。

    杨德海低头。

    宋宜晟的性子,绝不会善罢甘休。

    但他也是极善隐忍之辈,杨德海并不担心。

    “此计绝非他一人之功,到底是谁在背后帮他。”宋宜晟手指捏得咯吱响,眼前一道流光闪过,他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善云!那个善云现在在哪儿?”他猛地回头抓住杨德海的肩膀。

    “老爷,出事时属下就命人查了,善云一直在小厨房负责甜品,没有离开过半步。”杨德海道。

    因为宴席上的甜品一直都是按时端上来的。

    宋宜晟喘息深重,拼命捋顺混乱的思维。

    “老爷,不好了,莫姨娘她……她流产了。”有小厮慌慌张张跑来报信。

    宋宜晟猛地拂袖,只叫他滚开。

    孩子。

    他的命都快保不住了,还管什么孩子。

    蓦地,宋宜晟怔住,又大步赶往晴暖阁。

    不过在他之前,长宁已经收拾好一切,出现在晴暖阁里。

    “这件事跟你有关吧。”善云靠在榻上,药碗放在边上动也没动。

    “流产是假的吧。”长宁亦道。

    善云脸色一沉:“我最讨厌你这幅死不低头的样子,好像什么都在你掌控中一样,那你倒是别来求我啊。”

    长宁挑眉。

    “撞我的那个男人和你一样,身上有股子桂花味。”善云吸了吸鼻子。

    长宁蹙眉,她没想到善云竟能抓住这个细节。

    她只以为凭善云的脑子想不到胡诌出一个黑衣人来顶包,所以善云应该是真被方谦撞到,而宋宜晟那么善于钻营必定会借题发挥,逼善云去做假证。

    她此来,就是想以假孕的事要挟善云,再不行。

    就杀人灭口。

    “你是来杀我的吗?告诉你,我不怕你!”善云梗着脖子,颈上肉眼可见的上下一动。

    她的紧张掩藏不住。

    “你别想威胁我,反正老爷已经知道你才是莫澄音,左右都是死,我干嘛还要保你,我才不保你!”

    善云目光狰狞起来,歇斯底里地咬牙:“是你骗我进来的,是你害我走入绝境,我不会放过你的!”

    长宁眉间一寒:“你已经告诉宋宜晟了?”

    她算遍了宋家上下,却没想到最后却坏在一个从没看在眼里的善云身上。

    若宋宜晟得到善云证词,方谦危矣。

    善云报复似得大笑:“当然,我不单让素菊去告诉老爷黑衣人身上有桂花香,我还要亲自去告诉老爷你身上也有,看在我这么忠心的份儿上,老爷一定会放我一条生路的,一定会的……”她扒着心口,手指将衣襟揪成一团。

    长宁踏前,一掌扇过去。

    这个疯女人,真是自寻死路!

    “你敢打我?你算什么东西,你敢打我!”

    “我算什么,你这辈子都不配知道。”长宁冷戾一瞥,善云登时尖叫:“你不能杀我,我院子里的人都看着你进来的,老爷不会放过你的!”

    长宁冷笑:“你还不配。”

    不配?

    不配什么?

    不配脏了她的手吗!

    善云瞬间形容可怖,长宁抬手一击,在她尖叫前将之打晕,走出房门。

    小院里空荡荡的,葡萄藤泛着幽绿的光。

    顾氏借口照顾宋宜锦,派人调走了晴暖阁的人。

    善云没了孩子的依仗,自然比不得有姑母护航的顾氏,院子里拜高踩低走得七零八落,只有一个依兰躲在廊下时不时鬼祟露头,看她一眼。

    她眼睛一亮,大步上前。

    “是你。”

    依兰色厉内荏:“你说什么呢,别以为你是大丫鬟了,就可以欺负我!”

    长宁扬眉。

    依兰咬牙,自觉她这杂役丫鬟的身份,根本没资本说这种话。

    “报仇的感觉怎么样?”

    “你,你在说什么?”依兰手心汗涔涔地,左顾右盼。

    长宁笑:“宋宜晟可是心狠手辣,若知道是你故意引莫姨娘去清曙院坏他好事的,还害死他的孩子,又会怎样?”

    依兰一个踉跄。

    顾姨娘让她做这件事报仇,却没有教她事后如何保命。

    “我有办法。”长宁说。

    与此同时,素菊在路上撞见宋宜晟。

    “老爷,姨娘说撞她的人,身上有桂花香味!”素菊叩头,作证。

    “桂花?我就知道是他!”宋宜晟目中精光爆闪。、

    原来那掺在酒气中的古怪味道,是桂花。

    方谦,这次看你怎么逃!

    宋宜晟当众指认,方谦辩无可辩。

    “来人!还不将这戕害本侯长子的贼人擒下。”宋宜晟大喝。

    女宾厅这边,沈锦容掌中茶碗咔嚓摔了个稀碎。

    沈夫人看她,花衣乖巧蹲下给她擦拭裙子,却见沈锦容站了起来。

    两厅外侧都涌入了侯府护卫。

    甲士铿锵疾跑的步履声敲在人们心头。

    “侯爷,这肯定是误会。方谦,你哪儿招得桂花味,你倒是说啊!”有同行统领急促催问。

    方谦却直愣愣地站着,如同朽木。

    他耳中嗡嗡回荡的都是那丫鬟细细的声音。

    莫姨娘流产。

    莫澄音,流产了。

    指认他身上有桂花香的人,也是莫姨娘。

    莫小姐。

    她约见在桂花树下,就是为了这个吗。

    为了,除掉他。

    方谦形如槁木,任凭侯府侍卫锁住他的手。

    莫小姐。

    这到底是为什么。

    方谦闭上眼,脑海中的女孩卧在桂树干上,月影斑斑点点,洒在她身上。

    莫小姐。

    你是想要这条命吗。

    在利用他得到账册之后,就可以卸磨杀掉这头柳家的蠢驴。

    方谦心如刀绞,宋宜晟却是证据确凿:“除了我府中花园里那株桂树,本侯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

    “押下去!”他喝。

    不!

    沈锦容脑子里闪过一束白光。

    “慢着!”有女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