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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自讨苦吃的赵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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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自讨苦吃的赵无忧

    简衍轻叹一声,临到门口又回眸意味深长的看着赵无忧,“合欢,若真有那一日该有多好?!”

    她微微一怔,眸色微微黯然。她没有兄弟姐妹,难得有这样一个好兄弟还肯为她的将来着想。除了简衍和自己的娘亲,没人问过她,有关于将来的事情。

    事实上赵无忧心里比谁都清楚,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将来。

    罢了,不去想……就不会头疼。

    这芙蓉渠是什么?元帝萧炎心血来潮,受了夏昭仪的蛊惑,想把御花园的活泉引入后宫,以便将来能乘舟游后宫。美则美矣,却是劳民伤财。

    这两年东厂杀伐不断,皇帝一心修道成仙。在民间大肆兴建道观,弘扬道教,以至于不断加重赋税,导致民怨沸腾。

    这倒也罢了,关键是朝中蠹虫太多,赋税收上来却是层层克扣。如今国库空虚,这芙蓉渠与瀛渠清淤,只能二选其一。

    朝廷再不作为,来日河水暴涨,生灵涂炭,大邺怕是会稳不住了。

    赵无忧可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真的要为百姓谋福祉。只不过父亲从小就交代,为官最不能做的是贪财。你能贪慕虚荣,能追逐滔天权势,唯独不能沾那些金黄银白之物。

    权是看不到的,财却会在第一时间致命。

    所以人人骂赵家是奸臣,但不会有人说他们是贪官。

    驳回皇帝的芙蓉渠议案,赵无忧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金銮殿上。

    龙颜大怒,文武百官跪了一地,谁也不敢吭声。

    赵无忧手持玉圭上前,跪在殿中央,“启奏皇上,臣有本奏。”

    金銮殿上传来皇帝的呵斥之声,金銮殿外春雨绵绵,越发寒意渗骨。

    云筝执伞站在雨里,神情焦灼的在宫道里来来回回的走,一颗心可谓七上八下。今儿上朝之前,赵无忧吩咐过,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自乱阵脚。

    能发生什么事儿呢?

    赵无忧当堂顶撞皇帝,对于芙蓉渠一事绝不松口。工部的事儿,她一个礼部尚书来横插一杠子,还死活不肯松口,非要让皇帝答应瀛渠清淤的事。

    皇帝没能达到自己的享乐目的,还被臣子弄得一鼻子灰,自然是龙颜大怒。

    可赵无忧是谁?

    赵嵩出使邻国未归,赵无忧是赵家独子自然杀不得!而赵无忧身体不好,是人尽皆知的事儿,皇帝虽然急了也不好下死手。思来想去,当着群臣的面呵斥了赵无忧,只能将赵无忧罚跪在文渊阁前,跪完再去领杖。

    下着雨,赵无忧跪在文渊阁前瑟瑟发抖。

    云筝撑着伞,眼泪珠子不断往下坠,“公子这又是何必呢?工部的事儿,让他们自己去处置,您何必要搅合进去?”

    赵无忧没说话,来日事发,可就不是工部的事儿,父亲这个宰辅会首当其冲被连累。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水花轻溅,一双黑色的金丝绣蟒纹靴出现在她跟前,绛紫色曳撒垂落在她的视线里。不用猜也知道,是哪个多管闲事的来笑话她。

    顶上传来温温润润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多么温柔的一个人。

    穆百里道,“春雨沁骨凉,赵大人身量单薄,若是淋出病来可怎么得了?”说着,还轻叹了一声,颇有惋惜之意。

    赵无忧无力的抬头,听得伞面上悉悉率率的细雨声,惨白的唇微微勾起,“承蒙督主看得起,此时此刻还能想着来看我。来日必当登门道谢,多谢督主手下留情。”

    闻言,穆百里蹲下身子,清润的凤眸直勾勾的凝着她,“赵大人天资聪颖,怎么就这样不懂得变通呢?皇上是大邺的天,你敢把天都捅个窟窿,就不怕天塌了把自个儿给压死吗?”

    赵无忧美眸微扬,目不转睛的望着他,音色温柔,“这不是还有你吗?督主一个人就能顶起半边天,就算这天要塌,也得先过你这关不是吗?”语罢,她略带可惜的看看绵绵细雨,“真是可惜,不知道下着雨,皇上还能不能羊车巡幸呢?督主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帮皇上巡幸后宫吧!”

    穆百里突然伸手,惊得云筝的手也跟着颤了一下。

    好在穆百里并没有做什么,只是用指腹轻柔的抚去她脸颊上的雨水。如斯温柔,果真是笑里藏刀的好手,“这事儿就不劳赵大人费心,本座准备了一锅香肉,等赵大人回了相府,再好好享用不迟。”

    语罢,穆百里起身,回眸冷了颜色,“皇上似乎没有说过,许赵大人打伞!”

    陆国安手起刀落,云筝手中的伞当场被劈成两半。

    所幸云筝反应快,不然这条胳膊都得被剁下来。望着跌落雨中的破伞,云筝又气又恼,奈何对方是穆百里的人,云筝没有半点法子。

    眼见着穆百里领着人离开,云筝快速褪下外衣,以衣充伞遮在赵无忧的头顶上,“公子还撑得住吗?”

    赵无忧半垂着眉眼,“撑不住也得撑着。”

    皇帝下了死命,三个时辰,一刻都不能少。

    不能少就不能少吧,跪一跪也不会缺胳膊断腿,最多是双膝麻痹难于行走罢了!只要能达到目的,何惧手段?

    穆百里并没有走远,而是目光幽邃的盯着远处,跪在雨里的赵无忧。

    “督主在怀疑什么?”陆国安问。

    穆百里敛眸回望着他,“你觉得赵无忧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国安仔细的想着。

    赵无忧是什么人?宰辅赵嵩的独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可惜从小是个病秧子,体弱多病。为人为官惯来小心翼翼,在皇帝跟前也是如履薄冰,勤勉温顺。

    穆百里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陆国安恍然大悟,这样一个如履薄冰,小心谨慎的人,怎么突然转了性子敢顶撞皇帝?陆国安深吸一口气,看那病秧子柔柔弱弱的模样,可做的每件事都是有目的而为之。

    细思极恐。

    紧随穆百里其后,陆国安道,“督主是怀疑,赵无忧用苦肉计打压夏家?”

    “夏昭仪深得皇恩,皇上一高兴竟然让夏东楼进了内阁。这对于赵家长久把持的内阁而言,是个沉重的打击。赵嵩不在京中,夏东楼自视甚高,以为赵无忧不过是个黄毛小子,压根没有放在眼里。”穆百里笑得凉凉的,“一场好戏,必有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