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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作者:拉棉花糖的兔子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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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阳光给了程海东胆子,他把自己的遭遇添油加醋说了出去,并感慨要不是胆子贼大心也贼大的兰菏把他喊醒,真不知道会怎样。

    大家知道他竟是在去世老人的屋子里被鬼压床,简直不寒而栗。很快,昨晚有个摄影撞鬼的事在剧组不胫而走。

    导演取消拍摄计划的动作,在昨晚还没引起什么波澜,今天,就俨然成了导演早就察觉到诡异之处。雁塘村的古色古香,也在一夜之间成了鬼气森森。

    导演不开心得很,觉得村里不厚道,这屋子还租赁给他们,他可还想着尊重逝者呢。想着也没多少天了,把程海东叫去安慰一下,安排他们换到了自己隔壁的屋子。

    剧组是请了村里的人做饭甚至当群演的,消息很快从全剧组扩散到了全村,村民难免讲起了闲话。

    程海东撞了一次鬼,脸色都虚了很多,还要坚持八卦,“村里都在传,就你说的那大件儿,金银幡,据说是粗制滥造的,所以立不起来。老头没走,也是因为这。你说他和儿孙置气,找正主去啊,找我算什么,把我当孙子啦……”

    兰菏听了不奇怪,反倒明白了。他昨天去给老爷子上过香,香上有霉味。

    另外,纸钱都是用的黄表纸,现在很多回收纸印刷的纸钱,用老式纸钱的却也不少,这点不稀奇。但他注意到纸上印记模糊,制作得相当粗糙。

    什么记号呢?这种传统纸钱,要用特制的印章,拿锤子砸下去,给黄纸打上钱币印记。

    古代都是请工匠来家里打,还有专门的“凿钱人”这个职业。现在购买或者自家人打都可以,只有打上了印记,它才算作纸“钱”。否则就和没公章的文书一样,废纸一张。

    所以,那些烧去的纸钱里,有相当一部分仍是普通黄纸,到了阴间也没法流通。

    兰菏还奇怪过,金银幡都舍得买,为什么会吝啬于香、纸。现在知道金银幡也是胡乱做的,那反倒是统一了风格。

    ……

    因为程海东的事,剧组议论纷纷,这天晚上八点多收工了,还在讨论有什么小办法辟邪,比如在枕头下放刀子、钱之类。

    虽说晚上收工,却绝不是单纯休息,大家还要沟通、准备第二天的工作。程海东也去他们老大房间了,兰菏自己在房里准备明天的戏。

    晚上十二点左右,兰菏才听到程海东回院子的声音,也不知和谁还在院里悉悉索索低声闲话了几句。

    这房子基本没什么隔音效果,兰菏听着说话声打住后,隔壁房间开门的声音却迟迟没响起,起初以为程海东去上厕所了,又觉得不大对,出门看了一下。

    只见程海东就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背对着门口,低着头也不知干什么。

    “东子?”兰菏上前喊了一声,程海东也没应,待他走近了,却闻到熟悉的纸灰气,连忙一拨程海东,只见他两眼无神,呆滞得如同一块木头。

    兰菏低骂一声,左右看看什么身影也没有,把程海东扶到了自己房间。他走也能走,只是毫无自己的意识,根本就是丢了魂。

    兰菏闻出这纸灰气里还夹着一丝劣质发霉香的味道,似曾相识,就知道恐怕是让宋老头带走了。程海东昨天才被鬼压床,本来火气就低,今天直接给带走了。

    兰菏的爷爷是开纸扎铺的衣匠——这里的“衣”,是对所有烧给亡者所用的纸制冥器统称,大到金银幡那样的大件儿,纸扎器物,纸扎人,小到纸钱,都要制作。

    身处这一行,平时也难免和鬼神之事打交道,也被人算作吃阴间饭的,因为生意都和阴间有关。

    兰菏从小耳濡目染,知道要不把程海东找回来,怕是就此变傻子了。

    虽说现在一直秉承人鬼殊途,如非必要,不去理会阴间事的理念。但兰菏不能眼睁睁看着哥们儿丢魂,赶紧在房里找了一下。

    临近清明了,不少村民家里备了香烛纸钱等物。兰菏在杂房翻到了一刀黄纸,只是上面还没打钱印。他手指翻飞,直接将黄纸折了数次,再一撑开,就成了个饱满的元宝。

    兰菏和爷爷相处多,也会帮着忙活,手工十分熟稔,纸元宝一天能叠几千个。虽然很久没动手了,不一会儿也叠了一小堆。

    叠完纸元宝,又找到白纸,折成了纸衣。也有彩纸,但新丧者的纸衣,要用白纸来裁,新鬼是不敢穿彩色的。他是折给新丧的宋老爷子,自然用白色。

    又折了个小纸人,照着程海东身份证号写上名字与生辰。

    另有一个信封,写上老人全名和生卒年——这是他上香时,在寿材上贴的榜文看到的。写上姓名,才能确保亡者收到。

    兰菏把东西都抱出去,将元宝堆起来,纸衣和纸人堆在上面,手里拿着程海东的打火机。

    烧纸人是为了给程海东作替身,好叫他趁机回来。元宝和衣服,则是兰菏念及老人家儿孙没给他烧什么真家伙。

    有了这些,老头也好过一点。

    兰菏按动火机,小小的火苗摇曳起来,倒映在他瞳孔里。

    叠金银山百座,化幽冥帛万张,为亡者通九泉之道——

    兰菏忽觉胳膊一酸,手不受控制一般向前一伸,打火机的火苗就碰到了元宝,迅速点燃,元宝山一下窜起了火焰!

    元宝烧得极快,不知哪里来的风,将纸灰卷起来,蝴蝶般向上飞舞,飞得极高,高得甚至超过了屋顶。

    兰菏瞳孔收缩了一下,元宝焚烧得太快了,一瞬间尽数燃了起来,他根本来不及放信封,这样没法保证元宝被亡者拿到啊。

    而且,纸灰横向飞,才是亡者收到的标志,据说,若是风吹向上……

    呼——

    一股凉飕飕的风好像吹在了脖子根。

    骨头里又有了酸酸胀胀的感觉,就像阴风一直刮进了骨缝里一般。

    深夜的清式古宅院子里,只有清凉的月光洒下来,几乎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一点颜色,除了翻飞的纸蝴蝶,唯有那轻轻的呼吸,好像近在咫尺,好像就在……就在……

    兰菏缓缓呼出一口气,硬着头皮转过身体,正对上一张灰白色的脸,漆黑的瞳仁幽深无光,呼出来的冰冷气息打在了兰菏脸上。

    兰菏心脏猛的一缩,手指一抠掌心,才保持了镇定!

    他们之间的直线距离大概不超过一米,兰菏对上他的眼睛,只觉得幽森的气息包裹全身。

    对视两秒后,对方竟将脸更贴近了一点,打量起似乎没什么反应的兰菏,黑洞洞的眼中满是审视。

    “……嗯。”兰菏缓缓把信封捏起来,扇了扇风,直视前方,“肚子好饿啊。”

    对方狐疑地看着兰菏,保持近距离,死盯着兰菏看。

    常人在这样逼视下,恐怕早就崩溃了。

    兰菏也看得更清楚,他穿一身白,戴着高高的帽子,帽子上还有四个字:一见生材。手里提着红灯笼,灯笼上写的四个字:东岳阴司。

    这是……白无常?

    地府公务员中知名度绝对靠前的一位,传说里的勾魂使者,无常鬼,形象在华夏也是人人皆知了。

    都说恶鬼最吓人,但显然,负责捉拿恶鬼的阴差们也不遑多让。无常鬼也是鬼,就算本性善良,在执勤那么多次后,也该练出一身煞气了。

    恶鬼见了都怕,何况是阳间的活人,据说不小心撞一面,都要大病一场。

    兰菏大多也是理论知识,纸灰高飞,的确是被地府鬼神所占去的迹象。只是有点奇怪,传说中白无常也算阴间大佬了,阴差之首,专捉拿恶鬼,常人见到他的几率其实挺低的。

    他竟然这么“走运”,被白无常偷元宝?对了,据说黑无常帽子上写着“天下太平”,白无常帽子上写着“一见生财”,这无常帽子上写的怎么是“材”?

    兰菏心中略有疑惑,仍是目视前方,一脸轻松。

    这就是演员的素养:即使和白无常四目相对了,也可以装作什么都看不见。

    他就想救程海东,并不想和另一个世界打交道。

    只见白无常眼不错地盯着兰菏看了好一会儿,才往旁边走了两步,捧着元宝细看,声音阴冷得像可以拧出冰水,但喜悦却是实打实的,“好,好成色!”

    他越看越爱,又冷不丁问兰菏:“这是哪里买来的?”

    兰菏充耳不闻,元宝山已经烧完了,他拿了扫帚开始扫纸灰。

    无常没诈出来,哼哼一声,狐疑渐渐散去,轻松自在地把元宝山都塞进好像有无底洞的怀里,甚至抠了抠鼻孔。

    兰菏:“……”

    他若无其事地往房间走,却听身后那无常森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令召兰菏魂入东岳阴司七十二曹案下为吏!”

    ……靠,他怎么知道我名字?兰菏只觉身体一轻,便不自觉闭上了眼。

    ……

    再睁开眼时,已是双脚微微离地,低头一看,便看到自己的身体倒在地上,不像程海东只是丢了魂,魂与魄都离体的他,就像死去一般。

    白无常则震惊地看着他,手里拿着一份文牒,“你就是兰菏?那你刚才不可能看不见我啊!”

    兰菏:“……”

    白无常:“……”

    兰菏:“…………”

    这就有点尴尬了。

    白无常也给气笑了,“你连鬼也骗?好,好啊小兄弟,有潜质。告诉你,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东岳阴司的一员猛将了。”

    兰菏木然道:“你是说,一员临时工吧。”

    他已经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阴间事务繁忙,无常若是忙不过来了,就会从阳间征调活人来当差,帮他们勾魂,干完活再放回去。

    这种差事,叫做“走无常”、“走阴”,这种人则称为“生无常”,因其是活人,和无常鬼对应。

    当然,用现在的话说,也可以叫地府临时工。

    但兰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上了这个名册,让强征入伍了。

    “随便你怎么称呼吧。”白无常笑道,“最近下面缺劳力,你随我好好干,必不会亏待你。”

    兰菏试探地道:“白无常大人,我志不在此……”

    也许那些神婆、巫师之流,会期待和阴差搭上关系。但兰菏自有本职工作,不太想做兼职了。再者,这阴间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

    白无常摸了摸脸,竟露出一丝喜色,只是在他死气沉沉的脸上,显得有些诡异,“哎呀,我可不是谢爷,你认错了。当然,谢爷是我等楷模……你叫我老白便是。”

    据说“白无常”名为谢必安,兰菏恍然,原来他是寻常阴差而非正牌白无常啊,怕是仰慕白无常,才打扮成了这样,“哦,难怪,那你一见生财的‘财’字写错了。”

    老白:“那是通假字。”

    兰菏:“……”

    你……兰菏忍了,说道:“我会写辞呈烧去,请白大人通融。”

    他着实不明白自己怎么被看上的,但阴间强征生魂,从来不会顾事主意愿,完全强制性,和他们争这个是没用的,只能尽力周旋。

    “可笑,哪有与鬼神讨价还价的!”果然,老白嚷道,“凡被征调的生魂,至少要值满十二年,才得卸任。”

    兰菏:“先前那元宝、纸衣都是我叠的。”

    老白死脸立刻泛起了不一样的神色,这样啊……

    阳间谁人能辩纸钱真假?都没法上银行问,所以不是烧去的每张纸钱都合格,成色够好的。

    到了阴间便有破钱山,因阳间烧来的大量纸钱质量不过关,成色全然不足以作为货币流通,便弃置堆积如山。

    前头兰菏叠的元宝就不一样,老白好久没见过成色这样好的元宝了,即便材质相同,也非人人都有这样的手艺。

    老白话锋立刻一转,矜持地道:“好吧,看在你一片诚心……不过也要值满十二个月的。”

    钱能通鬼神,老白一折打下来,十二年就成了一年。

    一年也够长了,兰菏勉强道:“那可以给我安排文书工作吗?”

    走无常也不是只有勾魂工作,这种情况居多罢了,也可能做其他工作。

    老白也很勉强地道:“尽量吧。”

    “多谢。”兰菏讨价还价完,丧丧地答应了。

    真是无妄之灾,要给阴间打一年临时工,而且是没工钱反要倒贴钱那种。

    老白从怀里掏出制服,包括和他一样的高帽子,以及一条锁链和一把扇子,“喏,这是你的,全是一比一打版黑白无常的原件所做,只是帽子上的字要自己写。”

    ……看来这些阴差真的很崇拜他们头儿,兰菏拿起帽子沉思了一下。

    老白又摸出笔给他:“你想写‘一见生财’还是‘天下太平’?”

    兰菏问:“只能在这两个里头选?”

    老白奇怪地看他:“不是……但大家基本都是二选一。黑白无常在阴阳二界名气极大,咱们学着二位爷打扮,便如同借了二位的光,阴魂见了也惧怕三分。”

    兰菏理解他的意思了,“我不是可以做文书工作么,也不担心这些。”

    他说罢,不等老白阻拦,在帽子上随手写了四个字:来都来了。

    老白:“???”

    “对了,我朋友魂儿丢了,我可以用这个把他找回来吧?”兰菏捏着扇子道,无常的两样道具,勾魂索是用来勾魂,还魂扇一扇,则能让魂魄回到体内。

    “当然可以,小事一桩。”老白看了眼程海东,“不过今日,你要帮我一起勾一个叫宋勤民的魂魄,本地城隍禀报,他滞留人间,不愿离去,正要你这生魂帮忙。”

    宋勤民,不就是新丧的宋老头儿名字?

    兰菏:“那我大概知道他在哪儿。”

    ……

    兰菏处于魂魄状态,带着老白飘到了宋老头家,远远就瞧见,宋老头和程海东在门口,他想拉程海东进去,程海东扒拉着门框不肯。

    果然是被宋老头带走了……

    兰菏一想,举起扇子挡住了自己的脸。

    “你干什么?”老白问。

    “我想穿个马甲。”兰菏闷声闷气道。

    他被迫勉强做这兼职,却不想扬名,省得一年期满后,还徒惹事端。

    再者说,宋老头就算没看过他演的剧,可能也在村里看过他。程海东更是认识他,要是看他穿成这样,还不吓得魂飞魄散。遮掩一下为好。

    老白嘿嘿一笑,稀奇,那些吃阴间饭的若被征调了,恨不得扬名,好在阳间捞钱,兰菏却是相反。

    再看宋勤民,瞥见他们的红灯笼,就已躲到了门内。

    程海东松了口气,坐在地上,见两个鬼影飘来,戴着高帽子,帽子上分别写了四个字,“一见生材”和“来都来了”,手里拿着锁链,其中一个还遮着脸。

    程海东骇然,今天不但见鬼,居然还见到鬼差了!

    就是这鬼差头上的字怪怪的……

    程海东是迷迷糊糊被老头带到这里的,那老头说要请他喝茶,他到了门口,才猛然发觉自己来这儿了。

    无常鬼气森森,普通活人见到大病一场,鬼魂见到更是瑟瑟发抖。程海东虽然不认识他们,却知道自己打灵魂深处害怕,贴着墙坐下来,眼泪汪汪,“我不想死……”

    那帽子上写的“来都来了”他看了都心慌,很怕他们开口说:“来都来了,鬼不走空,就把你带走吧。”

    幸好,鬼差只是幽幽道:“小子阳寿未尽,白爷送你回去。”

    程海东狂喜,“谢、谢谢大哥……白爷。”

    他看到那位“来都来了”一声不吭,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脸,但他心慌得很,“也,也谢谢这位……”

    老白顺口科普道:“兰爷!”

    兰菏阻止不及,在扇子下冲老白摇了摇头,真名也不能露啊,马甲露一半算什么。

    好在程海东并未想到自己那位好友,他只是露出了迷糊的神色,自语道:“白……蓝……蓝白无常?只听过黑白无常啊,阴间也有海军吗?”